口述∕孫大午
文∕本刊記者 蔚新
大午集團發展了30年,現在每年實現銷售額十幾個億,我很滿意。
我尊重我的朋友,比如柳傳志、劉永好、張大中,包括沙鋼集團總裁沈文榮,每年納 幾十個億的稅,但我不羨慕他們。
很多英雄是死在路上了,但英雄不會死在道上。路是一往無前的,道是循環往復的。一個完美的人生,就是回歸到道。
這種回歸表現在你有后續力量,一是企業可持續發展,二是人才可持續接替。
我希望把大午集團做成百年企業,這要求產品穩定可持續。沒有時過境遷的產品,養豬、養雞、做飼料、做食品、酒業,這些永遠沒有朝陽、夕陽產業之說,因為民以食為天,這個產業可以一直做下去。
現在我的兩個兒子成長起來了,表現很好,我相信我的兒子將來做企業會超過我,我的孫子會超過我的兒子,一代更比一代強,而不是一代不如一代。
但是很多英雄,很多大企業家,他倒下后,后繼無人,那成就一時的英雄又有什么用呢?道是宇宙規律,是一種境界,一種品位,而路是一種擁有,一種榮耀,一種占有。
我和我兒子談心,說公司將來最大的危險,一個是發展過快,二是發展大了以后,高層因為決策分歧而造成分裂。發展過快,資金鏈和產品質量都沒有保障;投資決策產生分歧后,一旦投資失誤,就危險了。
長路忌快跑,應該慢走。產品品質、產品研發、內部管理、人員培訓、后繼有人,這些都很重要的。蒙牛跑出了火箭的速度,牛就是牛,怎么能跑出火箭的速度?這種模式下,先打市場,做廣告;再建工廠,出牛奶;再找奶廠收購——最后結果怎么樣?
總之,一切風險就是快,就是貪大。我們公司第一發展要求就是不要快,這表現在不上市,不融資,也不貸款,很多人找上門給我們錢,我們不需要。每年增長,每年賺錢,掙得少,但是安定,不會有風險,這樣我可以等年輕的一代成長起來。
我信奉一點,我的才能有七分,留下三分給子孫。我的力沒有使完,留給我兒子很大的發展空間。我也希望我的兒子慢慢干,力別使完,留下空間給他的兒子。現在大午集團的產業,我兒子將來干到幾十個億是很容易的,我孫子干到幾百個億也沒什么難的。
很多城市不開發,故意留出一塊空地來,給后人來開發,這叫留白。留白是一種很智慧的做法。財富隨時在更換主人,沒有人能永遠留住。市場占有率都是暫時的,客戶不可能永遠買你的產品,除非你的產品永遠好,永遠領先,一旦出問題,市場馬上失去。
做企業和做人一樣,能不能守住自己的道,堅持自己的目標而不中途迷失?
十五年前,或者更早,我們保定徐水有五大集團,第一集團是中興,做洗毛廠的,從鄉鎮企業演化而來;其次是長天,做劉伶醉酒;第三是綠風九五,第四是久久,第五才是大午集團。現在你看這五大集團,還剩下幾個啊!我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實,沒有虛的東西,所以很穩定。
我們民營企業平均壽命是3.6年,就是一個亂哄哄、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場面。各領風騷三五年。現在整個社會都很浮躁。改革開放30年發展很快,我們現在很明顯要為這種速度買單了。我們的資源大量集中在城市,擁堵、環境污染、資源浪費、能源消耗,不堪重負,尤其是道德的淪喪,這都是因為快造成的。
西方幾百年積累的成果,我們幾十年就完成,這種力量很難持續。我們現在完全在靠投資拉動發展,沒有自己的循環往復的、良性循環的市場經濟體制。
快是本事,慢是功夫。慢,要守得住寂寞,耐得住冷漠,抵得住誘惑,掙穩自己的小錢。小錢是大錢的祖宗,掙得穩小錢,才能走得遠,走得穩。
孫大午:他被描述成一個優秀的農民企業家,一個為中國農民的前途命運憂心忡忡的思想者,甚至有人稱他為“中國企業家的良心”。他在北京大學演講,直言農村有八座“大山”。他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牢獄之災而受到全社會的矚目。
他創立的大午農牧集團,如今包括大午飼料公司、種禽公司、食品公司、肥業公司、農業育種、大午酒業等10多個子公司,形成了圍繞糧食為源頭的產業鏈集團。
他獨創了“糧食銀行”模式。當時,農民每家每戶每年都剩好多糧食。賣,不值錢;不賣,存在家里蟲蛀鼠咬,損耗很大。他提倡農民把糧食借給大午集團,要糧食時還糧食,不要糧食作價支付現金。價格就高不就低。也就是說,借的時候是5毛1斤,還的時候漲到8毛,就按8毛結;借的時候是5毛,還時跌倒3毛,還按5毛結。
這一模式同樣沿用為“向員工借款”,員工每月工資只能花費約1/3,剩下的2/3可以存到集團,利息高于銀行利息近1倍。這部分錢累積可以轉換為養老金,也可以作為去大午醫院看病的費用,以及和大午體系相關的一切花費。
他建成的“大午城”,30年前是一片荒地,水電不通,道路不通,遠離管制也遠離塵囂;30年后,一座占地3000畝的小鎮已頗具規模,并在逐步完善。這里,人們吃一頓飯可以只花1塊3毛錢;這里,人們可以不出小鎮,享受由自己勤勞創造的學校、公園、游樂場、醫院、食堂、田園化的生活環境、甚至是銀行;這里,只有勤勞、實干、有創造力,可以世代生活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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